技术队的同事很快赶到，穿着**防护服，像对待最高等级证物一样，小心翼翼地将那本微型日记本连同托盘一起带走。解剖室里多了几个人，空气却仿佛更加凝滞。李振江指挥着现场勘查，不放过任何角落，尽管他自己也清楚，如果真有什么“超自然”力量介入，常规手段很可能徒劳无功。
秦玥退到一旁，看着同事们忙碌。她的目光却无法从苏晓身上移开。那具年轻的躯体静静躺在不锈钢台上，胸腔腹腔敞开，露出生命停止运转后冰冷复杂的内部。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，安静地闭合着，仿佛刚才那惊悚的对视只是秦玥极度疲惫下产生的幻象。
但她知道不是。
“第48次…”
那气若游丝的声音，像冰冷的蛛丝，依旧缠绕在她的听觉神经上。
李振江安排好现场，走到秦玥身边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我已经让人去调苏晓的户籍、暂住信息、工作单位，所有能查到的社会关系。很快会有初步报告。另外，她居住地的派出所同事已经出发，去她家看看情况，尝试联系可能的‘伴侣’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秦玥苍白的脸：“你还好吗？需要休息一下吗？”
秦玥摇摇头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：“我没事。李队，我想参与后续的尸检。颈部的掐痕需要更仔细的检验，还有…心脏。日记里提到电击，虽然体表没有明显对应痕迹，但心脏内部或许会有细微迹象。”她需要做点什么，用她熟悉且信赖的科学手段，去锚定这艘正在滑向未知深渊的理智之舟。
李振江沉吟了一下，点头：“好。但你确定可以？刚才…”
“我可以。”秦玥语气坚定。她走到一边，重新换上新的手套，深吸一口气，再次走向解剖台。这一次，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，像扫描仪一样，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。
她对颈部掐痕进行了硅藻倒模取样，希望能留下施力者的指纹特征，尽管希望渺茫——痕迹太浅了。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心脏，捧在手里，沉甸甸的，冰冷而僵硬。她将其放在单独的解剖板上，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董，仔细剖开。
心肌纹理、心室心房、瓣膜…她一寸寸检查。没有明显的大面积出血点，没有常见急死心脏的典型病变。但她注意到，心肌纤维的微观排列似乎有些异样，部分区域有极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收缩带坏死迹象——这确实与电击致死的一些微观特征有吻合之处，但并非绝对特异，也需排除其他可能。
“怎么样？”李振江问。
“有一些微小的疑点，但不能确定就是电击。”秦玥如实回答，眉头紧锁，“需要做病理切片和更精细的显微检查，甚至电镜扫描，这需要时间。”
就在这时，李振江的手机响了。他迅速接起。
“说…嗯…好…地址发给我。保护现场，我们马上到！”他挂断电话，脸色凝重，“找到了苏晓的住处。城西‘悦容公寓’，1704室。派出所同事到了，敲门没人应。联系房东拿了备用钥匙进去，里面…有些不对劲。没有打斗痕迹，但生活物品显示是独居，而且…”他顿了顿，“感觉很久没人住过了，积了薄灰，冰箱里的牛奶过期了三天。”
独居？秦玥的心猛地一沉。日记里那个同床共枕的“他”呢？
“监控呢？”
“公寓楼道有监控，已经让物业调了。我们立刻过去。”李振江雷厉风行。
秦玥看了一眼台上的苏晓，对旁边的助手交代了几句后续处理事项，便脱下染血的外袍和白大褂，换上便服，跟上李振江的脚步。
悦容公寓是一栋中档住宅楼，这个时间点，大部分窗户都黑着。1704室门口拉着警戒带，两名派出所民警守在门口，脸色不太自然。
“李队。”其中一人迎上来，“里面…有点怪。”
房门打开，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。公寓是一室一厅的格局，装修简洁，甚至有些简陋。家具不多，摆放整齐，地面和桌面确实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。
秦玥和李振江戴上鞋套手套，走了进去。
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杯，里面还有小半杯水。沙发靠枕摆放得有些过于端正。卧室的床铺得整整齐齐，一丝褶皱都没有。衣柜里挂着一些女式衣物，风格普通，数量不多。卫生间洗漱台上，只有一套牙具，一支洗面奶。
一切都符合一个独居年轻女性的生活状态，但也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“样板间”似的刻板和不真实感。最重要的是，正如民警所说，缺乏近期有人活动的“生气”。
“查过水电煤缴费记录了吗？”李振江问。
“查了，都是正常缴纳，没有欠费。但近一周用电量极低，几乎只有冰箱待机的耗电量。”
李振江走到床头柜前，拉开抽屉。里面空空如也。他又打开衣柜下方的抽屉，同样空空荡荡。这个家里，似乎只有表面必备的生活物品，没有任何带有强烈个人印记的东西——照片、日记（除了胃里那本）、信件、甚至是多余的零食杂物。
秦玥的目光落在卧室角落的一个小型梳妆台上。上面放着几瓶基础的护肤品和化妆品。她走过去，打开化妆包，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。一支口红，用了大概一半。她拿起那支口红，是某个开架品牌，色号是温柔的豆沙粉。
忽然，她注意到梳妆台镜子边缘，极其不起眼的角落，似乎有一点轻微的划痕。她凑近看，那划痕很新，像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刻意划上去的，非常浅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那不是一个字母或汉字，而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：一道短竖线，旁边紧接着四道更短的横线。
“丨卌”…像是一个计数符号。
秦玥的心跳陡然加速。她猛地想起日记里的内容——“这是第29次了”…“第36次”…“第47次”…
她立刻检查镜子的其他边缘，甚至趴下去看桌子的侧面、背面。在桌子靠墙的那一侧，木质表面上，她用手机灯光照去，看到了更多、更密集的划痕！
全都是类似的计数符号！一组一组，密密麻麻，有些因为反复刻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，但能分辨出数量极其庞大，绝对远远超过四十七次！
有些符号组旁边，还刻着极小的、几乎无法辨认的字迹，需要极度贴近才能勉强看清：
“溺”、“烧”、“摔”、“割”、“毒”…全都是死亡方式！
而在最新的一组符号“丨卌”（41？但日记是47，这里似乎对不上）旁边，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：
“电”。
秦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，她扶住梳妆台才站稳。这些刻痕，这些冰冷的记录，无声地诉说着比日记更加漫长和绝望的酷刑。这里就是她的囚笼！那个“他”甚至可能知道她在记录！所以她才不得不采用吞食日记的方式？
“秦玥？发现什么了？”李振江注意到她的异常，走过来。
秦玥指着那些刻痕，声音发颤：“李队…看这里…她记录的次数…远不止四十七次…”
李振江俯身看去，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。他甚至不需要秦玥解释那些符号和字的含义，那扑面而来的绝望感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“技术队！过来拍照！取证！”他低吼一声。
负责现场勘查的技术队人员立刻围拢过来。
就在这时，李振江的手机又响了。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是队里负责查询信息的内勤。
“李队，苏晓的信息查到了。本市人，父母早年离异，各自组建家庭，她跟随祖母长大，祖母于三年前去世。她毕业于本地一所普通大学，之后换过几份文职工作，最后一份工作记录是在一家小贸易公司，但已于半年前离职。社保公积金均已停缴。名下一张银行卡，近三个月只有零星小额线上支付记录，无大额进出。通讯记录极其稀少，最近三个月几乎没有主动拨出电话，接听的也多是快递和广告。”
一个几乎与社会脱节的人。
“亲密关系呢？男友？”
“没有查到任何明确登记信息。走访了她前公司的同事，都说她性格非常内向，几乎不与人交往，没听说有男朋友。她离职也很突然，说是身体原因。”
一个不存在于任何人际网络中的“他”。
李振江挂了电话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他看着这间干净得过分、却刻满了死亡记录的公寓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。
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。一个独居、失踪也不会立刻被人发现的女孩。一个存在于她日记和刻痕中、却找不到任何现实痕迹的“完美”控制者和施暴者。一次离奇的、带有超自然色彩的死亡（和短暂“复活”）。
还有秦玥亲眼所见的那诡异一幕。
“李队！”查看物业监控的干警跑过来，脸色古怪，“监控调到了。过去一个月，出入1704室的，只有苏晓一个人。没有拍到任何男性或其他访客频繁出入的画面。只有…偶尔几次快递员送件。”
“电梯和楼道监控呢？”
“都一样。只有她独来独往。”
一个看不见的“他”。
李振江和秦玥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寒意和困惑。
如果“他”根本不存在于监控中，那意味着什么？“他”不是从门进来的？还是…“他”有能力避开所有的监控？或者…
秦玥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日记里的那句话：“他的监控几乎没有死角。”
难道“他”的监控，指的不仅仅是这间公寓？
她猛地想起一件事：“李队，苏晓的手机！找到她的手机了吗？”
技术人员摇头：“房间里没有发现手机。”
一个现代人，尤其是试图记录和反抗的苏晓，手机必然是重要工具，甚至可能是她与外界联系的唯一希望。它在哪里？
“立刻追踪她手机号码最后信号位置！查她所有的网络账号！云存储！”李振江下令。
命令刚下达，李振江自己的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。是法医中心打来的。
他接起电话，听了几句，脸色骤变。
“什么？！确定吗？…好…我知道了…封锁现场，等我们回来！”
他挂断电话，看向秦玥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“中心打来的…负责临时保管苏晓遗体的同事报告…”他的声音干涩无比，“他们说…听到停尸冷藏柜里…传来了轻微的…敲击声。”
“来自…苏晓所在的那个柜格。”
冷藏柜里传来的敲击声。
这句话像一枚冰冷的针，刺入了解剖室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空气里。李振江的话音落下，连旁边正在取证的技术队员都停下了动作，愕然地抬起头，脸上血色褪尽。
秦玥感到一股麻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。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，仿佛还能感受到之前触碰苏晓皮肤时那冰冷的、属于死亡的触感。
“走！”李振江的声音打破了这瞬间的凝固，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，转身就往外冲。秦玥立刻跟上，脚步有些发虚，肾上腺素再次疯狂分泌，冲散了疲惫，只剩下一种接近本能的、被巨大谜团驱动的紧迫感。
警车拉响警笛，撕裂凌晨寂静的街道，用最快速度赶回市公安局法医中心。
中心门口，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和一名脸色惨白的年轻法医助手正等在那里，看到李振江和秦玥下车，立刻迎了上来。
“李队！秦法医！”助手的声音都在发抖，“就在…就在大概十五分钟前，我们正在做现场收尾，突然就…就听到了…声音不大，但很清晰，就是从那个柜子里传出来的…”
“什么样的声音？”秦玥急声问，一边快步往里走。
“像是…像是用手指关节，很轻地，敲击金属内壁…咚…咚…一下，又一下…”助手比划着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，“我们没敢打开…立刻汇报了…”
穿过走廊，再次进入地下停尸区域。阴冷的空气包裹上来，比之前更加刺骨。存放苏晓遗体的那一排不锈钢冷藏柜前，已经拉起了警戒带，另外两名警察守在那里，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，如临大敌。
一切都很安静。只有制冷设备低沉的嗡嗡声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目光死死盯着编号217的那个柜格。
一分钟。两分钟。
没有任何声音。
只有冰冷的金属柜门沉默地反射着顶灯的光。
一名年轻的警察似乎松了口气，刚想开口说什么——
“咚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清晰无比的敲击声，从柜门内部传了出来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在里面轻轻叩响了门。
所有人的脊背瞬间窜上一股寒流！那两名保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秦玥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。她强迫自己上前一步，靠近那个柜门。李振江紧随在她身侧，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。
“咚…”
又一声。缓慢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感。
这绝不是设备运行可能产生的噪音！
“打开它。”李振江的声音低沉而紧绷，对旁边的技术人员下令。
技术人员脸色发白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上前，手指微微颤抖地操作着柜门的外部锁扣。金属锁舌弹开的轻微“咔哒”声，在此刻显得异常响亮。
没有人动手去拉柜门。
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条冰冷的缝隙上。
李振江深吸一口气，戴上手套，对秦玥使了个眼色，示意她退后一点。然后，他猛地用力，拉开了沉重的金属柜门！
冷气扑面而出。
柜内的托盘床上，苏晓的尸体被白色的裹尸布覆盖着，静静地躺在那里，轮廓清晰。
毫无动静。
李振江和秦玥死死盯着那具覆盖着的尸体。
一秒。两秒。三秒。
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就在那口气即将松懈下来的瞬间——
覆盖在尸体头部的裹尸布，极其轻微地，动了一下！
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…呼吸了一下？或者…转了一下头？
紧接着，一只苍白的手，从裹尸布的边缘滑落了出来，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金属床沿。手指纤细，指甲没有任何血色。
那只手，就那样悬在那里。
静止不动。
秦玥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她记得很清楚，在将苏晓送入冷藏柜前，她亲自确认过，裹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，绝不会发生这种滑落！
冷藏区里死寂无声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制冷机的嗡鸣。
然后，那只垂落的手…食指的指尖，极其轻微地…勾动了一下。
一个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。
却像一道闪电，劈入了所有人的视觉神经！
“后退！全部后退！”李振江猛地大吼，同时唰地拔出了配枪，枪口并非指向尸体，而是警惕地指向地面，身体挡在秦玥和其他人身前。
在场的人几乎连滚爬带地向后撤，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。
秦玥没有退。她站在原地，目光死死盯着那只手，盯着裹尸布下可能存在的任何细微动静。作为法医，她的理性思维正在与眼前这彻底打败认知的景象疯狂搏斗。
生物学上的死亡是不可逆的。细胞坏死，神经电流消失，大脑活动停止…这一切都有严格的标准和界定。
那眼前这是什么？复杂的神经反射？极端低温下的某种未知生物电现象？还是…日记里那令人不寒而栗的“轮回”机制，仍在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下…运作？
“呼叫指挥中心！请求最高级别医疗和科研支援！重复，法医中心停尸房出现极端异常生物现象！请求…”李振江对着对讲机急促地喊着，但他的话很快被打断了。
裹尸布下，传来一声悠长的、仿佛耗尽所有力气般的…吸气声。
声音嘶哑，干涩，带着冰冷的寒意，却确确实实是气流通过声带的声音！
紧接着，是微弱的、断断续续的、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的人发出的呓语：
“…冷…好冷…”
“…这次…不一样…”
“…他…看不到这里…？”
声音模糊，却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秦玥的心上。
他看不到这里？
那个“他”？
李振江也听到了，他持枪的手稳如磐石，但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对着对讲机快速补充：“…情况极度危险，可能存在未知传染源或…其他超常因素！封锁整个法医中心！未经许可，任何人不得进出！”
说完，他关闭对讲机，目光锐利地看向秦玥，压低声音：“秦法医，你怎么看？”在这种完全超出常理的情况下，他需要最专业人员的判断。
秦玥的嘴唇颤抖着，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，尽管声音发紧：“…有声音，有肢体动作…但，李队，她没有体温！我触碰过，那是绝对死亡的冰冷！心跳、呼吸，这些生命体征我们都没有监测到！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医学现象！”
“那就是日记里说的‘重置’？”李振江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一种自己也难以相信的荒谬感，“每次死亡后，在她自己的‘时空’里‘醒来’？但为什么这次…‘重置’到了我们的停尸柜？而且她似乎…有意识？”
“…不一样…这次不一样…”苏晓那嘶哑模糊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传来，仿佛在印证李振江的猜测。
“为什么不一样？”秦玥几乎是脱口而出，向前迈了一小步，紧紧盯着那裹尸布下的轮廓，“苏晓？你能听到我吗？哪里不一样？”
裹尸布下的动静停了一下。
然后，那只垂落的手，手指又一次艰难地勾动了一下。
“…日记…”她嘶哑的声音更轻了，需要极度专注才能听清，“…他…没找到…日记…”
“…他不知道…我记得…”
“…时间…不多了…‘校正’…快来了…”
校正？
这个词让秦玥和李振江的后颈寒毛倒竖！
仿佛是为了印证苏晓的话，冷藏柜内的照明灯，突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！
不是电压不稳的那种闪烁，而是一种更诡异的、频率极快的明暗变化，像是某种无形的干扰。
几乎同时，裹尸布下，苏晓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！
发出一声极其痛苦、仿佛被无形力量扼住喉咙的窒息音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
那只苍白的手猛地攥紧！指甲几乎要抠进冰冷的金属床沿！
“苏晓！”秦玥失声喊道。
李振江举枪的手也更紧了，枪口微微抬起，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。
抽搐只持续了短短一两秒。
苏晓的身体猛地松弛下去。
那只紧攥的手也无力地松开，再次软软地垂落。
裹尸布下，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传出。
冷藏柜内的灯光恢复了稳定，惨白地照耀着一切。
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，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。
死一样的寂静，重新笼罩了停尸区。
只有制冷机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，吐出冰冷的寒气。
秦玥和李振江僵立在原地，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后背。
几秒钟后，李振江率先动作，他极其缓慢地、警惕地靠近冷藏柜，用枪口小心翼翼地挑向那覆盖头部的裹尸布。
秦玥屏住呼吸。
裹尸布被轻轻挑开一角。
露出下面苏晓的脸。
苍白，僵硬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。双眼紧闭，嘴唇微张，保持着死亡时的状态。
仿佛刚才那嘶哑的低语、痛苦的抽搐，从未发生过。
李振江伸出手指，极其迅速地探了一下她的颈动脉。
冰冷。沉寂。
他收回手，看向秦玥，摇了摇头。
彻底的死亡。
又一次。
秦玥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感袭来，她不得不扶住旁边的另一个冷藏柜才能站稳。
“校正”…“时间不多了”…
那个看不见的“他”，难道连这种近乎“bug”的异常也能感知并“修复”？
而就在这时，李振江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。他看了一眼，是技术队负责追踪手机信号的人。
他接起电话，听了几句，脸色变得更加凝重。
“确定了？最后一次信号发射位置…在哪里？”
电话那头报出了一个地址。
李振江猛地抬起头，看向秦玥，眼神复杂无比。
“苏晓的手机，最后一次发出信号的位置…”他缓缓说道，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，
“…就在我们市局大楼内部。”
“而且，就在…法医中心这一层。”
秦玥李振江苏晓尸语日记最新小说全文阅读 西门不吹空调小说全本无弹窗 试读结束
